画面回到14个月前。
那天白天,我和熊看了多伦湖的美景。晚上,我们回到了县城,熊叫来了他姐夫,还有他另外两个哥们儿,二狗和二哥。
我们找了一个串店,一边吃着一边喝着。
二狗和二哥,我在之前的一篇俗事里说过,但是却没有说过熊的姐夫。
熊的的姐夫不高,瘦瘦的,一看也是闲不住,操心忙碌的主儿。没什么大能耐,也是靠打工赚钱养家。话不多,但却让人感觉很踏实。
串撸到中途,我们一起举杯干完后,桌上突然没了声音。
最怕突然的安静。
在那安静的几秒钟,我不知道他们四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。我在想,熊表面上看着什么事都没有,嘻嘻哈哈的,可这是真的么?
桌上的人从开始吃到现在还没有人说过那件事,我们好像都在刻意的避而不提。
熊的姐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:今年我回来找个活干,家里不能没个男的。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,好好忙你的吧。
熊喝了口酒,顿了会儿,说:行,今年看看在县城这买个大点的房子,把我妈接来,你和我姐,还有晨晨也都过来住,正好晨晨在这边上学也方便。二哥,你那边帮忙问问电信局那边还要人不,给姐夫安排安排。
二哥点头:好,我联系下,这事就交给我吧。
几句交谈,看似短暂,但却实在。
如果那件事没发生,我和熊那时应该在更远的地方蹦跶。可能是在呼伦贝尔的大草原上,可能是在西藏的布达拉宫里,也可能是在安徽的黄山之上… …
而熊的姐夫那时应该还在密云的某个厂子里忙碌,看似劳累,却也轻心自在。
但事情就是那样毫无预料的发生了。
逝去的人带着抑郁,活着的人带着悲愁。悲愁难去,却也是一种动力,一种好好活下去的动力。
当熊的姐夫说完那些话后,我能感觉到熊的心里突然宽慰了些。
是的,我们这些在的人都是你的亲人。
就像当初你上大学时,一没钱花就找我拿的时候那样;就像我一回去就让你安排那样,咱谁跟谁都别客气。
酒过四瓶刚刚好,我们走出了串店。二哥骑上他的小电动颠了,熊的姐夫没喝酒,他开车送熊、我和二狗回去。
路到中途,二狗的胃开始翻腾,我们靠边停了下来。熊扶着二狗,我拍着二狗的背,二狗尽情的吐着。
吐完上车,二狗缓了会儿好些了。我们开始聊起了过去的那些同学。
我们说着谁谁谁变了,谁谁谁还是那个老样子。
说着说着,突然又安静了。
最怕突然的安静。
我瘫坐在车座上,借着晕乎乎的小酒劲,开始无病呻吟:真怕自己也变成自己讨厌的那个样啊… …
熊的姐夫和二狗没有说话,熊坐在前面淡淡的说:你不会的。
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的?
车继续在黑夜里前行着,里边的那三个人看似晕乎乎的,却也清醒着。
二狗清醒着自己胃里的不舒服,我清醒着不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个样子,熊清醒着生活该走向另一个方向了。
酒后夜途,难得清醒。
画面回到现在。
突然感觉那个夜里最清醒的人不是我们三个,而是熊的姐夫。并不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喝酒,而是因为他的所尽之事都是人事。
我们都知道总会有人离去,但你不身处其中,你就不会明白那离去后的真真实实的感受。如果我说我能明白熊当时心里的感受,那是扯淡。
现在,我仍不明白,但我却能明白我对于熊的感受了。
人世间难得的是,当一切清醒之后,还能为一个人在心里留下一片柔软的地方。
熊,我的心里也给你留了一片柔软的地方。
如果你在天上的路不好走,那就来我这吧,我来渡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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